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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章 朱雀門之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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銀色的月光映著幾絲羽毛般的輕雲,水流景坐在王府的後花園,美女繞膝,左擁右抱,肆意快活。甘美的酒被灌進喉嚨裏,他草草咽下,和懷裏的美人兒調笑了幾句,驀然擡起頭,望著漆黑的天空上那時隱時現的圓盤,少頃,臉上露出幾分難得的正經,輕聲嘆了句:“唉!變天了!”

“王爺,您在做什麽?怎麽忽然看起天來,不理奴婢了!”懷中的紅月嬌俏地嘟起嘴唇,嗔道,小貓似的往他懷裏鉆。

水流景回過神,肥嘟嘟的臉上立馬露出猥瑣的笑,在她水球般的胸脯上狠狠地捏了一把,色迷迷地道:“爺在想待會兒該怎麽讓你叫得更大聲。”

“啊呀,討厭啦!爺就會欺負人家!”紅月撒嬌地撅起嘴唇,不依地說著,卻像煮熟的面條似的軟在他懷裏。

水流景淫邪一笑,又在她的大腿根上擰了一把,惹來紅月嬌叫連連。

烈王府的氣氛在今夜空前的緊張,接近子時,水流烈身穿鎧甲大刀闊斧地坐在榮禧堂裏,身旁圍著同樣身穿鎧甲、正在對部署進行最後檢查補充的謀士們。

南俊生同樣穿了一身黑色鎧甲,卻獨自坐在窗下,靜靜地註視著墻角某處,神色似肅穆似平和又似在畏縮著什麽,左手食指始終屈起敲打著右手手背,訥訥不發一語。

忽然,一個家丁從外面沖進來,急聲道:“稟殿下。岳王殿下派人送信來了!”

“信?”水流烈眉一皺,急性子地搶過來扯開,看見上面的內容更是煩躁不已,“墜馬摔斷了腿?怎麽會這麽巧在這種時候!”頓了一頓。他嘆了口氣,“也罷,反正老四根本不擅長騎馬打仗。去了也只會拖後腿!”他蹭地站起身,高聲道,“出發!”

南俊生突然縱身而起,一把拉住水流烈,語氣急迫地道:“殿下,屬下還是覺得不妥。岳王殿下此時受傷,恐怕有置身事外的嫌疑。屬下還是覺得此事應該從長計議才是。”

水流烈面色一冷,凝聲道:

“如今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,俊生不必再說了!”說罷,一甩袖子大步而去。

南俊生心有餘而力不足。只能長嘆一聲,沮喪又不安地跟著隊伍踏上了前方未知的路。

水流烈手下包括烈王府和岳王府的護衛等,加起來的精銳兵馬竟有將近三千人。這三千人分作三批,兩批前往朱雀門,一批秘密前往東宮捉拿水流蘇。

南俊生隨水流烈騎著高頭大馬直接帶兵去往朱雀門,剛路過附近的樹林時,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,四周安靜得詭異。

就在這時,忽然。細微的沙沙聲響起,一人單騎從叢林裏緩緩而來。前頭的士兵大喝道“什麽人”,提起火把照亮了前方的一大片黑暗,緊接著眼眸一緊,來人竟是太子水流蘇!

水流蘇毫不畏懼地註視著眼前的上千名精兵,冷冷地道:“水流烈領兵入宮。意圖謀反,皇上有命,將此逆賊迅速捉拿,如遇反抗,就地格殺!”

話音剛落,樹林內忽然火光四起,大批士兵身穿鎧甲,手持火把湧了出來,迅速歸攏到水流蘇周圍。水流烈心頭一凜,仿佛明白了什麽,他後悔沒聽南俊生的勸告,但劍已出鞘不得不發,咬了咬牙,高聲呼喊道:“本王接到消息,墨皇後為前朝公主,當今太子竟有前朝血統,與前朝勾結,意欲毀我水流國江山,覆辟藍氏王朝。本王今日是來誅殺前朝餘孽,何來謀反之說!來人,給本王殺了這個妖孽,本王會奏明皇上,重重有賞!”

水流蘇不緊不慢地聽完,冷冷一笑:

“殺!”

隨著一聲令下,喊喝聲響起,震天動地。水流烈此時對水流蘇的憤恨已經到了極致,縱身一躍,在半空中抽出重劍,直直地劈向水流蘇。水流蘇舉劍格擋,從容不迫。水流烈最恨的就是他這副假聖人的面孔,心中怒火熾熱,冷冷嗤笑道:“你就不擔心嗎,本王的一千人已經往東宮去了,那裏可有你心愛的小娘子!”

“三哥放心,你那一千人過了臨湖殿就將有去無回。”

水流烈眼眸一震,重重地冷嗤了一聲:“孽種,找死!”再次重重地砍來。

水流蘇被迫在空中一個翻轉,躍下馬落地,依舊從容不迫地擋過水流烈的殺招,輕笑道:“找死的是你。平日裏我就常想,三哥的火爆性子不改改,早晚會死在自己的莽撞裏。”

話音剛落,水流烈忽然感覺到身後有點不對勁,身子錯開用餘光一看,大驚失色,水流岳的那幾百個人竟然臨陣倒戈,和他的人廝殺了起來,造成死傷無數。他眼眸赤紅地狠狠瞪著水流蘇,表情兇惡得仿佛要將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人拆骨撕肉吞下腹,他大喝一聲:“老四居然投靠了你!這個無膽鼠輩!叛徒!”

怒氣勃發,再次劈來重重的一劍。水流蘇躲開,那噴薄的劍氣已經將地面撕開一條裂縫。

水流蘇悠然地笑道:“是三哥太不了解四哥了。他不會投靠誰,只會保全自己。”

水流烈心中的怒意更勝,哇呀呀地大聲呼喝著,頻頻出劍。水流蘇卻左躲右擋,竟然輕松不已,這讓水流烈更加憤怒。狠戾的劍氣震碎了衣袖,水流蘇的唇角揚起一抹冷笑,淡淡地道:“這可是小玉給我做的衣衫呢。三哥,咱們兄弟好久沒真正地打一場了。”

唇角一斂,眼眸中淩厲之氣迸射而出,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冷凝陰鷙,連薄抿的唇瓣都是毒辣的。水流烈眼波一頓,這才是他嗎?這才是真正的水流蘇,不是假聖人,而是……

他的頭皮有些發麻,咬緊了牙根,握了握手中的劍,狠狠地劈了過來。水流蘇也不格擋,手中長劍一轉,直接斜刺了過去,毫不猶豫的力道,又狠又準。水流烈嚇了一跳,匆忙躲避,腰部被重重地劃出一道血痕。

他震驚地望著他,仿佛從來不認識他。其實兄弟幾個裏,最讓他關註的是水流觴,他的敵人也是水流觴,因為水流觴是帝後的愛子,是聰敏優秀的天之驕子。

至於水流蘇,在他當上太子前,他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弱了,幾乎沒人太關註他,只知道他喜歡讀書,和老四一樣是個書呆子,見到人總是靦腆一笑。連兔子都不敢殺,這種有婦人之仁的人他才不屑與之為伍。兄弟共同習武時,水流蘇從來都是他的手下敗將,每次輸了只會坐在地上紅眼睛,像個小姑娘。因此縱使聽說水流蘇人緣極好,他也只是嘲笑,那些人喜歡他是因為他是個娘娘腔吧。

然而,今天,他才見識到水流蘇真正的武力。他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身上被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,忽然產生了畏懼,雖然他向來都是將畏懼化為勇氣的人。他幹裂著嘴唇,聲音微抖地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原來你一直蟄伏這麽些年!”

水流蘇冷冷一笑:“三哥醒悟得太晚了!”

長劍直接刺向他的心窩,水流烈眼睜睜地看著,已經毫無招架之力。惱恨著自己的失敗,他臉色蒼白地閉上眼睛。“撲哧”一聲,劍刺進皮肉的聲音震動了他的神經,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。他緩緩睜開眼,卻訝然地看見,南俊生正擋在自己面前,那把劍深深地紮進他的胸口,再鮮血蓬勃地抽出來,飛濺的血漿貼在他的臉上。

水流烈形容不出自己此時的心情,只是覺得痛,很痛,還有那痛入骨髓的寒冷。他緊緊地抱住南俊生,嘴唇無聲地動了好一會兒,才艱難地喊出一聲絕望的悲鳴:“俊生!”

“殿下……快……快逃!”南俊生眼神渙散地望著他,語氣蒼白地說,胸口處的血流得像一條湍急的河。

“俊生!俊生!”

撕心裂肺般的咆哮恍若野獸,南俊生不僅是他的謀士,更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。沒人受得了他的壞脾氣,沒人受得了他的那些古怪的癖好,只有他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照顧他二十幾年。只有他是真正關心他,不是為了榮華富貴,不是為了前程似錦,只是為了他。

水流蘇盈盈笑道:“原來三哥身邊也有這麽忠心的人吶!”

水流烈雙眼赤紅地瞪著他,忽然,高聲咆哮了起來,猶如叢林中受傷的猛虎。他小心放下南俊生的屍體,雙手握劍,大聲呼喝著撲了過來,招招狠辣,比剛剛下死手時的力道重了一千倍一萬倍,劍影上下紛飛,每一招都充斥著已經到達飽和之外的戾氣。

水流蘇冷冷一笑,現在他已經沒有耐心再跟他玩下去了,手中長劍反轉,敏捷陰狠的招數如一張無形的大網,將水流烈完全罩入其中沒法反抗。最後一招,他錯開水流烈的攻擊,在騰身越向他身後的過程中,手中的劍重重地在他的身前一劃,接著在他身後足尖落地。

水流烈的身上再次多出一道猙獰的血痕,從脖子直到腰部,成為一條筆直的斜線。血痕很深,仿佛再深一點人就會被劈成兩半。水流烈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,半分鐘之後,身子一歪,撲通倒地,再也站不起來。

彌留之際,他瞪大了雙眼望著天空中仿佛五彩琉璃般絢爛。沒人知道他看見了什麽,只知道,烈王殿下死不瞑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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